《医学界》不久前与我进行了一次对话,这个对话也许可以作为我的年终思想总结。今天,一位博士后亲临我的办公室,与终归大海作波涛我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长谈。他谦虚地说慕名而来,网友介绍而来,研究我的博客之后而来。其实,我从中得到很多启发。他现在准备开题的题目颇为创新,他设想字不影响国家大政下,不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下,构建一个新医改形式下的医院第三效益模式。长谈之后,他对着我坐位后唐人李忱的《瀑布》:千岩万壑不辞劳,远看方知出处高。溪涧岂能留得住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但愿一生如同瀑布奔流不息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
与《医学界》的对话:
“医生哥,乃年长医者也。同辈相称,情如手足。波子粤人之昵称。吾秉信和为贵之铭,负粤域医政千斤责任。祈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”这是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的微博签名。在网络上,他拥有数百万粉丝,和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:医生哥波子。
一个新中国一系列重大政治变革的经历者、观察者,一个善于用病理科医生思维探究问题的思考者,一个在官场打磨了多年依然具有鲜明棱角的卫生官员,一个有责任感的父亲,《医学界》本期专访廖新波,为您呈现一个精彩的医生哥波子。
《医学界》:博客、微博厅长,明星官员,您走了一条不同于一般官员的路。有人说是由于您的留学背景,所以思想比较开放,您怎么看?
廖新波:我认为这是一个方面,但也跟我成长之路中各种历史事件对我的启迪有关。因为我这个年代经历过的社会政治变迁很多,出生在经济困难时期,经历过文革,也经过改革和现在。政治环境的变化,引发我的思考,因而不是人云亦云。
当然还有学习。不管是病理科医生,还是院长、副厅长,我都始终在学习。我有幸在组织部的选送下到牛津、哈佛去学西方的公共卫生管理理念,所以对目前中国公共卫生所出现的理论性的混沌状态表示一种诧异。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到国外学习过,就没有把国外的先进经验学到呢?把国外一些唯利的、趋利的行为学到了,而一些公共性、公平性的却学不到。
《医学界》:您曾经说过“如果不当官,我一定是个好医生。”您曾经是一名病理科医生,医生和官员您更喜欢哪个职业?
廖新波:其实,医生和官员,道理是互通的。到目前为止,我认为我还是喜欢官员这个位置。因为官员从事引导或引领医疗走什么路的问题更具有挑战性。如果要想医疗体制或医疗事业能够健康发展,为更多的人谋幸福,或使更多医生都有良好的职业习惯,或者使我们的政策更能够吸引大家向上、向善,而不是恶策,就是一个更好的挑战了。人活着得有挑战性才有意义是吧?如果都做好医生,谁去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呢?
当然,作为一名曾经的病理科医生,我受益匪浅。病理就是研究疾病的发生、进行和规转。所以用病理学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去研究社会现象,尤其是研究我们的医疗体系出现的问题,我想是再恰当不过了。有了看病难、看病贵,我们再反思为什么会有呢?比如说有个肿瘤,为什么会有呢?这个弊病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?比如说医生收回扣、收红包,为什么会这么普遍呢?一个人患白血病,可能是他易感性的问题,如果这个地区很多人都得白血病,我想就不是人的问题,而是环境的致病问题了,这个就是诊病的规律吧!
《医学界》:您对医生群体的利益非常关切,经常为医生的利益呐喊,这是否跟您的医生经历有关?
廖新波:如果没有做医生的切身感受,那就没有现在的切肤之痛!因为现在的医生虽然有错,但错是谁造成的?为什么这么多错?就像我们十八大后的反腐,为什么这么多腐?从政策的制定上,医生没有得到价值的体现或者认可,而政策又迫使医生是一种趋利的,不趋利很难生存,所以医生们的怨气我是非常之理解。你不叫医生向钱看,院长都不准,他们的职业都难保,何况还有家人?所以这是一种很现实的回答!我们不需求医生护士他们有很崇高的境界,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就足矣。医生应该除了看病无它,如果政策使医生是趋利的,那么政策就有问题啦!
《医学界》:对于国外的医疗体制及理念,您认为我国最亟待引入的是哪些?
廖新波:最亟待引入的是政府办医的一种理念和观念。政府要明白为什么要办医院,提供给社会民众的医疗应该是一种公平性的,而不是针对某集团利益的。不是利己的,是普世的。所以假如我们办医的观念都不明确的话,那就必然想使医院去赚钱,而减少所谓的政府支出。如果政府明白的话,它必定是公平的、合理的使用现有财政,为民众谋医疗福利。
《医学界》:关于医改,中央部署鼓励大家勇敢地试,医改模式遍地开花。您是支持地方试点选优推广,还是支持制度的顶层设计?
廖新波:我认为顶层设计是非常必要的。为什么医改到第四年快结束了仍然是让各地医院积极去试点?这就是说明我们医改的顶层设计还是处于左右摇摆,或者说混沌的状态。这不仅仅是我说的,韩启德副委员长也在医改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说,“我们急迫要解决的问题是理论的问题。没有一个理论怎么试啊?”。所以医改三年了,我们该做什么?应该是放缓脚步,去思考我们三年多的试改。去总结经验,以使医改沿着我们的医改方向去走。医改的大方向非常明确,解决看病难看病贵嘛!
所以现在各地都在做,依然没有系统、成熟的总结报告出来,更不要说经验了。一些所谓的经验多是部长们、领导们孤芳自赏,更多的是出于领导的鞭挞;一些总结报告,只看到成绩没看到缺点。医改三四年做了很多东西,大家确实也很辛苦,但是如何使它做得更好、更实在呢?我们的党报曾经提出,我们不能满足于数字,其实这句话很有意思,我们确实存在着数字的成绩,但也存在一些数据背后的虚伪,所以这就要我们客观去考虑。
《医学界》:您多次撰文支持民营医院发展,然而民营医院目前始终无法壮大,你对民营医院未来几年的发展怎么看?
廖新波:我是看好。看好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,我们现在主张的是走市场经济的路子,而且是号召继续走下去、继续的开放。这就是一个大环境。但是能否做到就是我们要考虑的了。怎么去考虑呢?就是说我们要明确公立医院该做什么、民营院该做什么。如果我们也把公立医院放到市场去,那么公立医院以我独大,在政府的垄断下它肯定是比民营医院具有先天的优势,民营医院想发展也不行。所以说,不管我们的政策如何华丽、吸引人,都不能使民营医院可生存。
《医学界》:关于预防与康复,我曾经在长城会上采访过胡大一教授,问他政府是没意识到还是不愿意去做,他说卫生部已经意识到了,但卫生部是最没有能力的部门。您怎么看?
廖新波:我很赞成胡大一教授的医学观点。其实医学的本质是减少发病或者不发病,得了病之后怎么防止器官的多功能损害。其实更多的应该是政策的制定者和医保部门去做的,但是目前他们仍然是一种以疾病治疗为中心的支付观念,就造成了人们忽视健康。如果说观念是错的,那就越走越远了。现在医保可以去买日常用品,这就说明是一个很糟糕的医保支付制度。政府应当加大对预防和健康教育的投入,目前这块几乎没有。
《医学界》:关于黄洁夫副部长的异地行医事件,您怎么看?
廖新波:黄洁夫副部长异地行医事件老实说由来已久,屡见网上。从执法的角度,肯定是违反了目前的《执业医师法》。人们也在戏称,他位置高,“刑不上大夫”,但是也引起我们的思考,这样的一个执业政策合不合适?既然不合适了为什么我们还死抱着不放?所以我说我们的医改与我们的理想是相违背的。比如鼓励医生多点执业,事实上改革到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去实行呢?美国以州的范围来允许医生执业,但允许多州登记。而目前我们还只是一两个点,还规定副主任以上。所以在这么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政策下,必定有更多的人走穴!要不要制止呢?按理应该制止,不制止就是一种行政不作为。当然到目前为止,我的桌面上还没有人举报谁多点执业,如果谁跟我举报的话我就头痛啦,因为黄部长也这样做了嘛,是不是啊?哈哈……我要写信给卫生部问怎么处理吗?这又难为卫生部了是不是?从洁夫部长的“多点执业”我们应该使意识到,要加快对医师法的纠正了。
《医学界》:您担任了9年的副厅,未来的路是怎么规划的?
廖新波:说老实话,走上了仕途,谁不想官升一级、年年进步啊?因为进步了就可以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理想,因为位置越高,声音就越强。我的声音为什么能够得到大家支持呢?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的位子。假如说我处在副院长的位置,我可以吗?有人听吗?没有!所以有了这个位子我就可以更好地实现我的理想。别人的理想我不知道,我是希望我们的医院能够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。
有句古话说得很好,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”我就是这样一种心态:成就成,不成也就算了。因为我副厅快十年了,广东的政策,十年的副厅没有什么错误,可以获得正厅的待遇,但是要成为正厅长去统领整个卫生行业我想我是不可能了。在这个位置,不撤我的职我已经很高兴了,这是我的真心话。我认为目前我还是去做一些事情,比如提出一些社会问题、医疗问题来引起人们的思考。
《医学界》:提到女儿您总是父爱洋溢。您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吗?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?
廖新波:作为一个父亲,我认为责任是很重大的,尤其是在孩子心智未成熟的时候,一种启迪,启迪她如何去思考。做父亲还有一种慈爱,对孩子身体的一种关照。在正常的状态还是让孩子们去博览群书,培养一种独立思考的品质。其实我并不优秀,因为我很忙,但是我很善于买书给孩子。从我的女儿从三岁开始识字读书,从开始要父亲讲故事到她自己去看故事书,六岁之前她就明白了很多道理。我觉得当代的父亲最缺的就是培养孩子的社会责任感和尊重他人。
(文章来源:《医学界》杂志、医学界网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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